眨眼:“不管祖母信不信,我醒来之后,会了很多事,也知道了很多人。我觉得他还是可以信任一下的。”
&esp;&esp;“哄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一种?”张氏口吻中难得的透露了些兴致。
&esp;&esp;姜还是老的辣啊,不过听红鹉说了两句,就知道了那是什么样的人。徐善然也笑:“嗯,就是这种犟驴,非要人上去踢他两脚他才甘愿瞪眼看你。”
&esp;&esp;“善姐儿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。”张氏说,淡而悠长的音调就如同徐善然前世最喜欢的须弥香,苦得清醒,苦得甘洌。
&esp;&esp;“是,祖母,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。”徐善然认认真真的说。
&esp;&esp;“不辛苦吗?”张氏说,“小女孩家家,不需要封侯拜相,不需要出类拔萃,你父亲,你母亲,对于你的期望都是能够顺顺利利的成婚生子,与丈夫举案齐眉就好。你已经有了使不完的钱,日后嫁的人家门第也不可能低到什么程度上去,安安生生一辈子,闲时弄弄花,弄弄鸟,也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徐善然抬起脸。
&esp;&esp;祖孙两的目光相撞。
&esp;&esp;徐善然说:“祖母,人和人一样吗?”
&esp;&esp;张氏微微一怔,跟着她想了片刻:“不一样。”
&esp;&esp;徐善然又说:“既然如此,那人和人的幸福又怎么会一样呢?”
&esp;&esp;张氏真正笑了起来,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,眼睛却眯成了一道缝,她说:“就当你有道理。你今日和我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不干扰你做事?”
&esp;&esp;“在没有闹出事情来之前,请祖母不要干扰。”徐善然说。
&esp;&esp;“可以。”
&esp;&esp;“还希望向祖母借些银子。”徐善然又说。
&esp;&esp;“多少?”
&esp;&esp;“五千两,一年之后还祖母六千两可好?”
&esp;&esp;借银子一事张氏并不奇怪,要做事怎么可能没有银子?而徐善然既然不与四儿四儿媳说,那必然要与她说了。毕竟这孩子再精明也不可能空手变出一座金山银山来供自己花销。但借银子不奇怪,借银子之后的还银子却让张氏抬了抬眼:“一年之后?你有把握?”
&esp;&esp;“有的。”
&esp;&esp;“若做不好呢?”
&esp;&esp;徐善然一笑:“那我就安安生生呆在家里绣花看书,如祖母所说的嫁个好人家,闲时种花养鸟便罢了。”
&esp;&esp;张氏说:“不取你嫁妆里的?”
&esp;&esp;“自然不取。”
&esp;&esp;“回头我会让朱嬷嬷把银子给你送去。”张氏一锤定音。
&esp;&esp;说到这里,这一个晚上的拉锯才宣告终止。
&esp;&esp;张氏率先从蒲团上站起来的时候,已经静悄悄回来的朱嬷嬷连忙上前搀扶住她,老人略有蹒跚地走了两步,才对跟着站起来的徐善然挥挥手:“不早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&esp;&esp;“是,祖母。”徐善然答应,跟着朱嬷嬷一起送老夫人回了房间。
&esp;&esp;到了房间前,张氏停下脚步,又不禁对徐善然感慨说:“有时候我看着你,真像看见了你二叔。你二叔五岁上头就夭折了,可你知道五岁的时候,你二叔会对我说什么吗?他能说‘内闱不和,起于嫡庶’。”
&esp;&esp;“祖母几十年来为二叔吃斋念佛,二叔天上有知,只怕恨不能立刻下凡来报答母恩一二。”徐善然说罢这句,又婉转说,“也是祖母宅心仁厚,神佛必会保佑祖母安然无忧,颐养天年的。”
&esp;&esp;不想张氏听了徐善然的这句话,却呵呵笑了起来,伸手拂拂孙女的发髻,颇具意味地说:“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啊。”
&esp;&esp;言罢也不再留徐善然,只让对方回去,自己则扶着朱嬷嬷的手往屋内走去。
&esp;&esp;到了屋内,张氏往炕上坐去,朱嬷嬷则帮张氏将腿架到凳子上,挽了衣袖帮张氏捏腿放松。
&esp;&esp;张氏微微阖上眼,靠着软靠闭目一会,问:“红鹉那丫头看住了?”
&esp;&esp;“看住了。”朱嬷嬷轻声说,“老夫人,您的腿膝盖处要不要再按一按,每次盘膝坐久了,您这里都不太舒服。”
&esp;&esp;“按一按吧。”张氏回了一声。又闭目打盹了一会,才仿佛记起一般说,“再留个几日,春日宴就要到了,赶着这时候卷出去,没的晦气。”
&esp;&esp;“奴婢知道。”朱嬷嬷笑着应了一声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