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要死了。

在这里。

李季在迷蒙中睁开眼睛，全身的热烫阻断了他的思绪，只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在他的眼前，冰冷的手指颤抖着，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的脸颊。

对于全身滚烫，呼吸灼痛的他来说十分舒适，李季那紊乱的思绪得到了暂时的缓解，他下意思靠过去，但是因为没有了气力，只能浅浅的轻蹭了一下。

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。

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搂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，即便是在这么炙热的夏天，怀抱竟然还是如此冰冷的吗？他被抱起来，还没走几步，就听到那中年男子，叹了一口气说：

“少爷，来不及了。”

这里是山村，唯一的医疗，就是一家小诊所，往外面得开两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去市区，还是最快的打算，在这种晚上去山道，更别说了，压根没有办法治疗。他正是盯准了这个才来的。

“一群疯子……”李季呐呐：从一开始，他就是想要救他的老师而已，可是最终她还是死了，在那繁花盛开的时候。留下了一个倒霉的，可怜的小孩。

可是那时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，等到他回过神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，他已经不见了……所以这就是报应吗？

清莱抬起眼，眼中黑沉，死灰之相，他低声说：“……你们都别想活着。”

“那是自然，少爷。”中年男子微笑：“老爷让我转告你，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，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办法握在自己手心，更别说……”

他轻声说：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
抱着李季的手微微颤抖，李季抬起头，只看到绷紧的下巴，心里忽然就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碎掉了。

“当然，老爷并非铁石心肠。”中年男子说：“解药就在这里藏着。”

清莱猛地看向他，目光冷凝，却听到他继续道：“当然，解药不是这么容易给少爷您的。”

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，里面还有一支针剂，他拿起来，示意道：“这里面打的是与李先生一样的药剂，您注射完之后，我就会将那支解药给您。当然，只有一支解药。”

……真的是变态啊。

李季心中忍不住冷笑出声：分明就是逼迫清莱做抉择，如果他注射了这个将药剂给他，那么，他就会死。但是若是相反，就相当于他明明有着可以救他的办法，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……真不愧说是清莱的爸吗？果然是那个将她拖入地狱的男人，明明，只要在其中一天也好，去看看她，她也不至于……

清莱将李季轻轻的放在椅子上，毫不犹豫的上前夺过了他手里面的针剂。

李季心口重重一跳，沙哑的叫出声：“不要……”

清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，轻轻勾起了嘴角，不等李季再说话，就面无表情的将针头往自己的胳膊上戳，几乎是一眨眼，他就注射完毕，就这样挡在李季的面前，李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：“把解药给我。”

中年男子轻笑了一声：“何必呢少爷，他根本不爱你。”

李季感觉到触碰到他的指尖冰冷，他模糊的抬起眼去看他，清莱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而已，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目光，因为他从未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过，柔软的像是傍晚被落日染红的云彩，明明浓墨重彩，却轻柔的像是在心脏轻轻刮过，莫名的，他心口一颤，张开嘴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中年男子示意了一下，那大汉便出去了外头，没过一会儿就将一支药剂拿了进来，递给清莱的时候，他垂下眼，一声不吭的就要往李季的身上注射。

却被抓住了手腕。

李季全身酸软的可怕，却执拗的推阻着清莱的动作，他吃力的睁着眼看他，沙哑道：“……那你呢？”

清莱轻轻扬了一下嘴角，他半撑在他面前，他的眼瞳幽黑，此刻满眼都是李季，只轻声说：“我死了，你就自由了。”

李季心口一颤，说不出话来。

“只要我活着，我就不会放开你。”清莱微歪着头，眼中浓郁的情愫看的李季几乎就要窒息：“……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，已经够了。”

只要他活着，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他，不管是因为仇恨，还是因为其他，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在李季心中的分量，独一无二，从所未有。

他低下头，拾起李季的手指，轻轻轻吻，冰冷的吻落在指尖，李季缓缓闭上眼，他靠在椅子上，脸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，像是绝望，亦或是其他，针扎进皮肉之中，带来微弱的疼痛，他始终闭着眼不去看他，却不知自己的身体竟是微微颤抖着，声音亦是如此：“……我一定会忘记你的。”

可是他说：“那也好。”

李季从来都没有这么后悔，即便是几年前，他看到了她死在那片鲜红之中，也没有像此刻一样……如果当初，他没有多管闲事，自以为是，那么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？他们都会各自行走在自己的人生轨道里，不会相遇，也不会得到如此痛苦。

清莱将他搂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