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嗒、嗒……”

昏暗的监狱中，有节奏的脚步声持续响起。皮质长靴落到坚硬地板上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。

典狱长又偷偷去看走在身侧的这个人。所有见到苍尧的人，都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。深蓝的军装整齐笔挺，如同刚刚发下来般崭新，一尘不染。黑色的皮带束出一段劲瘦的腰身，制服的下摆服服帖帖，没有丝毫多余的褶皱。

他的身形极其挺拔优美，修长的小腿被黑色的长靴包裹，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匀称，靴子抬起又落下，不徐不疾，从容不迫。

雪白的斗篷式外套罩在军装外面，似乎是医生的白大褂，又像是科研工作者的工作服，严谨而一丝不苟。

他的身材和气质已经如此令人心折，而他露在口罩外的那双眼睛，宛如万千星辰流转其中，使人的呼吸都忍不住为之一滞，只觉得他的每一步不是踩在地上，而是踩在自己心上。

典狱长一边为他引路，一边沉醉在他的美丽里，只恨不得这条路长一点，再长一点，最好能一直走下去，永远不停下来。

可惜目的地还是到了。

典狱长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，在一间布满监控的禁闭室前停下来。“这就是你此行的任务目标，资料你都看过，军部的意思是，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的嘴。”

苍尧点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

典狱长该带的话带到了，在开门之前却低声提醒道：“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可以看到，如果那个疯子威胁到你的生命，你可以向我求助。”

苍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，不可置否。

他是军部唯一一位S级治疗异能者，那些惜命的掌权者们总不至于放任他死在监狱里，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。

囚徒正怡然自得地哼着歌。

“……也有那鼻子，也有那嘴巴，嘴巴不说话，他是个假娃娃，不是个真娃娃。他没有亲爱的妈妈，也没有爸爸……”

悠扬的儿歌从他嘴里唱出来，沙哑诡异，回荡在压抑的禁闭室里，莫名显得阴森又恐怖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
漆黑的禁闭室陡然大亮，四面墙壁上画满各种螺旋，好像黑洞般一圈圈吸附着灵魂，看得越久越头晕目眩。

束缚椅上的囚徒双手被拷在两侧，凌乱的卷发如海藻般盖住了半张脸，露出一只殷红色的眼睛。那红色很深，就像浓得化不开的鲜血，充满奇异诡谲的魅力。

“嗒嗒，嗒嗒。”

苍尧停在了囚徒三步之外。

那疯疯癫癫的囚徒呆了一秒，抬起手想理一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，却无法动弹。他就像初恋的毛头小子见到高岭之花女神那样，局促地扭了扭，向上吹了一口气，乱发微微荡开，血红的眼睛瞬间如宝石般闪闪发亮。

“你可算来了，人家等你很久了。”他甜甜蜜蜜地笑，好像约会时抱怨男朋友迟到的小女生。

苍遥歪头：“你认识我？”

“当然啦，人家每次高潮的时候都是喊着你的代号呢。”囚徒一脸天真。

监视器前的典狱长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，无声地骂了两个字“变态”。

苍遥却没什么反应，他自幼感情淡薄，这种程度的言语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。

“麒麟、麒麟……你的代号真好听。不过人家还是想知道你的名字，你的真名是什么？”

囚徒舔舔嘴唇，上半身几乎要离开椅子，眼神像是融化的奶油，黏糊糊地从苍遥头发丝粘到靴子，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，裹得人透不过气来。

苍尧不适地皱了皱眉：“军事机密。”

“可是人家真的很想知道嘛。”撒娇似的嗓音传到苍尧耳朵里，无形的波动在空气中荡开，苍尧下意识地调起精神力，挡住了微微的眩晕。

资料里明确记载，囚徒是一个S级精神异能者，是已知的三位S级之一。

以他如今特殊的身体状况，本是不该来的。可是军部连派了两位A级精神异能者，都在交锋中铩羽而归，因精神力错乱而昏厥吐血。他刚从医院回来，帮重伤的同僚们梳理好精神力。

封锁精神力的镣铐和注射性药物，也只能降低蝴蝶的危险性，而无法逾越S级精神力等级的鸿沟。

军部总共两位S级，另一位是个只会烧烧烧的火系，每年的战损多到触目惊心，现在还在边境执行任务，一时半会是赶不回来了。

所以，苍尧不得不来。

“你说过，只要我来，你就会把WY21疫苗的下落说出来。”苍尧平静地叙述，“现在可以说了吗？”

“可以啊。”蝴蝶小幅度地勾勾手指，示意他走近，“可人家只想告诉你一个人。怎么办呢？”

苍尧缓缓靠近，监控室的诸位屏住了呼吸，典狱长的手心甚至渗出了汗。他们都绷紧了神经，一旦发现不对，立即冲进去救援。

蝴蝶仰起头，痴迷地盯着他看，像疯狂的追星族见到了本命似的，精神力翻涌着如浪花般向苍尧打去，悉数被无形的屏障挡了回去。